“2017年，煤炭占山西省能源消费比重高达84.6%，高出全国平均水平24个百分点，更是全球平均水平的2.9倍之多。山西以全国1.6%的国土面积，消耗着全国约10%的煤炭量。对山西而言，打赢蓝天保卫战，煤炭污染能否得到有效控制是关键。”山西省环保厅大气处处长贺中伟在日前召开的山西省煤炭消费总量及能源转型研讨会上坦言。山西因煤而兴，也因煤而困。长期以来，“山西”和“煤炭”两个字紧紧捆绑在一起，在山西讨论煤炭消费总量的问题有着独特的语境。“村里的各条路上全是煤渣，路边庄稼地都被焦油染硬了……”这是《看见》一书“山西，山西”章节中2006年的临汾。如今的山西，环境治理初显成效，但依然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在此背景下，山西能完成环境治理与转型发展的双重考验吗？空气质量指数全国倒数第一生态环境部统计数据显示，2017年山西省空气质量指数全国倒数第一，其中二氧化硫平均浓度全国最高。今年1—7月，山西省空气综合指数仍然垫底，是京津冀及周边省份水平的1.1倍，全国空气质量最差的20个城市中，山西省6市上榜。去年，山西省太原、阳泉、长治、晋城共四个城市被列入京津冀大气污染传输通道“2+26”城市；2018年，吕梁、晋中、临汾、运城共四个城市“新晋”为汾渭平原污染重点防控区域。这意味着，山西省下辖的11个地市中有8个直接由中央政府领导小组统管。值得一提的是，迄今全国共有6个城市被生态环境部约谈了两次，其中山西的城市占了一半，分别为吕梁、阳泉和临汾，这几次约谈都与大气污染直接相关。山西省素有“煤海”之称，截至2017年，累计查明煤炭保有资源量达2674亿吨，约占全国查明煤炭资源储量的1/4。据悉，2017年山西省原煤总产量85399万吨，全国排名第二，自新中国成立至今，山西累计生产煤炭180亿吨，占全国总产量的1/4。焦化厂、煤电厂、钢铁厂……山西海量资源催生了大量高耗能项目批量上马，成为煤炭消费的主要行业。山西省生态环境研究中心主任袁进在会上说：“据统计，2016年山西省焦炭和电耗煤占比分别为34.34%、36.49%，合计约占七成，2015年至今，稳定保持在这个比值，可以说，这两大行业的煤炭消耗量变化影响着山西煤炭消耗量的变化趋势。”山西燃煤对PM2.5的贡献占首位，高排放行业直接带来高比例的结构性污染。生态环境部环境规划院大气环境规划部主任雷宇补充道：“汾河谷地户均散煤用量高于京津冀等同纬度地区，山西户均用煤量4—5吨，而且大多数地区煤质较差，含硫1.5%。”争当能源革命排头兵按照今年7月印发的《山西省蓝天保卫战三年行动计划》（下称“《山西三年行动计划》”）规划，到2020年，二氧化硫、氮氧化物排放总量分别比2015年下降20%以上，力争二氧化硫平均浓度较2015年下降50%左右。其中，到2020年，重点区域8市煤炭消费总量实现负增长，全省煤炭消费在一次能源消费占比降至80%，全省煤电占煤炭消费比例达到55%以上。为此，山西省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争当能源革命的排头兵。供给方面，能源结构调整初见成效。国网山西省电力公司科学研究院高工郝晋堂在会上透露：“从占比来说，2017年水电比上年同期增长8%、风电增长21.29%，而且火电装机容量持续下降。另外，山西省风电和光伏的装机容量逐年提升，截至目前，分别为930万千瓦和538万千瓦，已经占总装机容量的13%和8%，超过全国平均水平11%。”据山西省统计局最新数据，截至今年8月底，山西省外送电量506.7亿千瓦时，同比增长21.1%；上半年山西电网新能源消纳电量完成156亿千瓦，同比增长58.2%，新能源弃电量同比下降90.6%，弃电率同比减少10.2个百分点。煤炭生产方面，山西积极实施煤炭去产能，优质产能加快释放保障经济发展。近两年全省共关闭煤矿52座，退出产能4590万吨，核减生产煤矿能力每年925万吨，完成燃煤电厂节能改造1800万千瓦，全省燃煤电厂平均供电煤耗达到每千瓦时320克标准煤。今年上半年，山西全省规模以上工业中，煤炭工业增加值增长仅为0.8%。培育替代产业对于《山西三年行动计划》中的目标，袁进对可行性做了分析，“重点区域实现煤炭消费总量负增长，完成难度很大；2020年全省煤炭消费一次能源消费占比降至80%，全省电煤占煤炭消费比例达到55%以上，如不排除焦化行业用煤影响，这个目标肯定无法实现。”山西省的焦炭行业似乎也有很多难言之隐。据了解，山西焦煤集团在环保节能方面每年投入10亿元以上，而且山西省焦化行业的现行排放标准仅占欧盟排放标准的40%。此外，2017年8000多万吨焦炭产量中6000多万吨供外省使用。而近日国家有关部门制定“以钢定焦”方案，加大独立焦化企业淘汰力度，这个政策将对山西以独立焦化厂为主的焦化行业产生巨大冲击。这也意味着一系列就业问题接踵而至。对此，袁进认为，在山西省实行煤炭消费总量控制，应关注区域能源生产和消费结构的特殊性，有针对性地解决一些基础性问题。比如，山西省煤焦化、煤气化生产过程中如按原料煤统计，是否可以不纳入煤炭消费总量控制考核范围。目前，国家对大气污染防治重点地区的煤控考核以市级行政区为控制单元，是否应该考虑各市之间能源消费结构的巨大差异，采取差异化的考核方式。中国社会科学院张莹博士说：“山西煤炭行业增值税占比稳定保持在50%以上，治本措施还是要建立全方位的工作转型体系，不要让社会在可持续转型、享受生态环境改善的过程中，以牺牲一部分特定行业工人利益为代价。国外经验来看，应采取市场机制为主，政府援助为辅手段，对于煤产区，需要培育可持续的替代产业。”